□ 本报记者 吴  力

11月15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今年第四季度首月“成绩单”显示，国民经济延续恢复态势，工业投资稳定增长，就业物价总体平稳，新动能积蓄增强，民生保障有力有效，经济社会大局稳定。

结合前三季度和最新宏观经济数据，净出口、消费等商务领域的主要相关经济指标表现如何，第四季度面临怎样的形势？商务领域需要如何进一步挖掘潜力，更好助力稳经济？本报特邀研究专家、机构人士和企业人士一一进行解读。

专家圆桌

程  实  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董事总经理、研究部主管

关利欣  商务部研究院流通与消费研究所研究员

刘建颖  商务部研究院对外贸易研究所副研究员

虞  坚  凯度消费者指数大中华区总经理

沈培生  三花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公共事务总监

（排名不分先后）

1.怎么看当前宏观经济形势？四季度商务领域对经济增长将发挥怎样的作用？

程  实：中国经济整体呈现恢复向好势态。从产业来看，农业生产保持平稳发展，工业建筑业生产加速发力，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金融业等服务业仍具备较强的增长韧性。尤其高技术产业投资较快增长，有效支持了中国经济转型。从需求侧看，消费稳健恢复，投资持续发力，净出口较快增长。在稳增长促消费的政策支持下，消费需求延续了恢复态势，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仍然显著。

从数据来看，1-10月份全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4.0%，比1-9月份加快0.1个百分点。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金融业生产指数同比分别增长11.1%、5.3%。商品零售325227亿元，同比增长1.2%；消费主要受餐饮收入下降5.0%拖累，但基本生活消费稳定增长，全国网上零售额109542亿元，新的消费亮点仍然较多。

综上判断，在疫情有效防控基础上，四季度经济增长有望进一步稳中发力，预计GDP同比增速将保持在3.8%~4.5%。具体看，四季度中国经济增长仍面临疫情反复、外需下行以及房地产投资承压等挑战，这将部分影响私人消费持续恢复。从积极因素看，一是私人消费领域的恢复更加充分，比如前10个月限额以上单位粮油食品类、饮料类商品零售额同比分别增长9.0%、6.6%；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94506亿元，同比增长7.2%。二是基建投资增速将持续，四季度有望突破10%。三是随着稳预期和供给托举政策同步发力，楼市商品房销售面积和销售金额同比降幅将进一步收窄。

刘建颖：前三季度我国GDP同比增长3.0%，比上半年加快0.5个百分点，经济总体呈现恢复向好态势。同时，我国最终消费支出、货物和服务净出口、资本形成总额对经济增长贡献率分别为41.3%、32.0%、26.7%，分别拉动GDP增长1.2、1.0、0.8个百分点。外贸为稳就业稳预期稳信心，稳定宏观经济大盘作出积极贡献。

1-10月份货物进出口总额34.6165万亿元，同比增长9.5%。其中，出口19.7113万亿元，增长13.0%；进口14.9053万亿元，增长5.2%。当前，世界经济和全球贸易增速回落，我国外贸发展环境日趋复杂，面临的不确定性增加，进出口保持稳定增长的压力在加大。同时也要看到，我国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和支撑高质量发展的要素条件没有改变，全年外贸有望实现保稳提质。

沈培生：当前，三花的外贸业务仍保持增长势头，前三季度外贸销售收入同比增长27.3%。其中，冰箱、空调部件出口额稳中有升，汽车特别是新能源汽车零部件出口额同比增幅接近40%。三花所处的机械制造行业，产业链供应链变化与切换难以“一蹴而就”，出口业务不太随季度大幅变动，因此我们的业务增长态势相对稳定。当然，订单的波动会受其他多种因素影响，而且第四季度并非产品出口的旺季。综合分析，预计第四季度三花出口额可保持增长势头，全年完成外贸销售收入比去年增长30%，其中冰箱空调类业务预计同比增长15%左右，汽车特别是新能源汽车零部件外贸销售收入预计增长50%左右。

关利欣：1-10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6.1万亿元，同比增长0.6%，比1-9月份回落0.1个百分点。尽管10月份市场销售有所放缓，但基本生活类商品销售和网上零售依然增长较快。消费总体呈现持续恢复态势，第三季度增速比前两季度有所加快。第三季度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52.4%，表明我国消费市场潜力大、韧性足，消费仍在经济发展中发挥基础性作用。

2.第四季度外贸增长有哪些机遇和挑战？建议如何进一步发力稳外贸？

程  实：前三季度，出口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创历史新高。尽管全球外需下滑导致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有所下滑，但第三季度货物和服务净出口仍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保持在27.4%，拉动GDP增长1.1个百分点。进入第四季度，10月份货物进出口总额3.5515万亿元，同比增长6.9%。外贸增长的压力的确在加大，主要有以下原因：一方面全球高通胀与主要经济体央行持续加息背景下外需进一步回落；另一方面，东盟国家快速复产和国内疫情不确定性将放大其他海外劳动密集型市场对中国的出口替代。此外，考虑第四季度出口基数效应增强，出口对GDP增速的拉动或将继续放缓。然而，随着中国加速迈入全球价值链中高端，配合稳外贸稳外资政策，尽管中低端劳动密集型耐用品的出口将有所放缓，但以机电产品为代表的中高端产品出口将继续改善。

刘建颖：机遇主要包括如下方面：一是我国一系列稳外贸稳外资和稳经济举措加速实施，政策合力加快形成，政策叠加效应加快释放。二是高水平开放为外贸发展提供更澎湃更持久的动力。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释放进一步开放的明晰信号。三是外贸创新发展动能持续增强。我国加快培育贸易新业态新模式，增强外贸发展新动能，支持外贸稳定发展。

挑战主要包括如下方面:一是全球经济复苏乏力，欧美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外部市场需求减弱。我国外贸发展环境日趋复杂，面临的不确定性增加。二是国外进口商消化高水平库存，对新的订单释放形成制约，疫情之下的“宅经济”需求下降。三是疫情反复、地缘冲突、贸易壁垒等均对我国外贸运行带来挑战。四是2021年10-12月我国出口额分别为1.94万亿元、2.08万亿元和2.18万亿元，基数均较高，基数效应影响今年四季度同比读数。

为应对挑战，一要确保已出台的稳外贸政策尽快落地见效，支持外贸企业保生产保履约，畅通外贸企业抓订单渠道，培育外贸新业态新模式和新增长点。聚焦企业“关键小事”，帮助外贸企业应享尽享惠企政策，是当前促进外贸保稳提质的重中之重。二要密切跟踪重点出口市场的需求变化。针对优势产品深耕细分国际市场，积极拓市场。深度融入国际市场，提升对外缠斗能力，强化对产业链供应链的主导能力。

沈培生：三花面临的挑战主要体现在四方面：一是有些国家贸易风险增加，如埃及的外汇储备很少，国际支付存在风险，所以对出口到这类国家的业务研判应谨慎，同时加强出口信用保险的投入，以控制风险。此外，当前全球汇率市场波动幅度较大，人民币汇率变化趋势不明朗。二是疫情对业务人员出国造成较大障碍，拓展新业务难度加大。三是全球供应链稳定性较差，特别是芯片短缺现象较严重。四是汽车零部件产能拓展跟不上国际市场的需求，部分订单流失的可能性加大。

同时也要看到利好因素。随着更多便利化措施的推出，三花外贸业务人员今年下半年开始拜访客户，这对开拓新订单有利。我们将进一步加大与芯片等供应商的交流合作，争取采购到足够多的芯片等核心元器件，增强生产的稳定性，并且在行业供应链中立稳走远，这是根本。同时，在当下全球“本地制造、就近供应”趋势下，我们将积极布局全球制造，培育“本地化”制造。此外，希望政府进一步给予政策支持，更有力地帮助企业快速响应市场需求、降低成本。比如当下新一轮能源要素涨价造成新的成本压力，这是目前企业面临的困难，需要政策支持助企纾困。

3.第四季度消费增长有哪些机遇和挑战？需如何进一步激发消费潜能？

程  实：我们预计今年最终消费支出对全年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仍将超过40%，可见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基础性作用仍非常牢固。进入四季度，受疫情扰动影响，消费仍面临增速缓慢和消费恢复不充分不平衡等问题。比如，餐饮企业和小微商贸企业恢复程度总体仍较低，将拖累餐饮和部分线下零售店铺的销售额。

随着扩大汽车消费系列政策、支持新能源汽车购买、开展家电以旧换新、加快乡村振兴和农村物流建设、推进绿色智能家电下乡等政策落地显效，预计四季度基本生活类商品销售和新型消费将继续平稳增长，乡村消费和绿色消费也将继续保持稳定恢复。

关利欣：四季度消费市场恢复面临诸多利好。一是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各项政策措施持续推进，支持市场主体、提升居民消费意愿和能力的促消费相关政策将有效增强消费信心。二是年底重要消费节庆来临，将进一步丰富消费供给、释放消费需求，增添消费市场活力。三是随着新业态新模式创新，消费场景和消费体验不断拓展提升，新消费热点将不断涌现。同时也要看到，疫情对消费市场产生一定影响，餐饮企业和小微商贸企业恢复程度较低，消费市场恢复基础仍需巩固。

促进消费持续恢复需要多方发力：一是完善分配制度，健全社会保障体系，实施就业优先战略，保持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增长基本同步，不断提升居民消费能力。二是完善城市商业体系，推动企业在全国统一大市场优化网点布局，完善供需对接机制，实现产品和服务适销对路，更好地释放内需。三是推进县域商业体系建设，推进农村融入现代流通体系，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促进农产品流通安全高效、农村三次产业关联畅通、县乡村商贸流通一体化。四是围绕消费时点、消费热点和消费重点，丰富线上线下商品、服务和消费场景，促进消费升级。

虞  坚：10月以来，全国疫情呈现“点多、面广”特点，部分省市疫情形势严峻，使消费恢复受到抑制。整体就业形势和消费者的储蓄意愿会对消费产生一定抑制。城镇居民收入增长放缓也会对可选消费造成较大影响。四季度消费进一步复苏仍面临严峻挑战。与此同时也要看到，今年以来政府积极推动一系列促消费政策落地，线上消费对消费市场的拉动作用进一步显现。因此如果没有特别严重的疫情影响，消费市场将延续三季度的趋势，保持稳定恢复的态势。

机遇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民生消费品如粮油食品类、饮料类，将维持较高增长。凯度消费者指数的最新数据表明，今年前三季度快速消费品实现3.9%的增长，进入三季度饮料增长迅猛，个护产品和乳制品也稳步回升。二是中国的通胀水平远低于西方发达国家，虽有一部分商品价格上涨，但受益于促销的对冲效应，中国消费者受到的实际影响较小。三是政策对汽车消费拉动效果显著，四季度相关政策持续发力，将进一步促进消费。四是“双11”和“双12”等消费节点将在今年最后两个月实现集中购买力释放，进一步唤醒消费潜力。五是下沉市场庞大的人口基数及消费规模蕴含着无限商机。凯度消费者指数研究表明，中国三、四、五线城市及乡镇的下沉市场仍孕育着消费升级新机遇，将给中国消费市场增长注入新活力。

在构建新发展格局背景下，促消费的根本是要激发市场需求。在政策层面要释放消费潜力，在消费者层面要稳定就业，提升消费者收入，提振消费者信心，并通过供给侧改革激发消费的内生动力，积极发展新的零售业态和新模式，实现消费增量。